【温周】回头望【二】江南好
老温重返周子舒刚打完钉子的时候
*【温周】 【山河令】
* ooc难免
* 必然he
“人人尽说江南好，阿絮，我们便如此在这终老吧。”
说这话时，温客行正坐在廊下，面前摆了个瓷碗，给周子舒剥莲蓬。莲子青白，纤长手指在其间灵巧地转来转去。他没有抬头，很专心的样子。轻飘飘的一句，仿佛只是无心之词。
周子舒没应声，温客行也毫不在意，兴致勃勃地接着念念叨叨。
“阿絮啊，这莲子我方才偷吃了一颗，味道甚好，那姑娘果真没有骗我们。不过莲子寒凉，明日早上我煮甜汤时放上，你好多吃些。”
“阿絮啊，今天这天气像是要落雨，要想去凌霄阁看花，我们得尽快了。雨打花残，落樱满地，美则美矣，不如枝头抱香那般有趣味。”
“阿絮啊……”
讲话讲得正专注，冷不防周子舒突然蹲下和他对视。温客行语气含着笑，神色却不见分毫笑意，一抬头，转换表情已然是来不及。周子舒顺手从碗里抓走了一大把莲子，没个正形儿地往廊下一歪，探着头看向湖心大片的莲叶。
这人早上匆匆回来，头发都湿了，手里傻傻兜着一堆莲蓬，大的大小的小，有的甚至齐根被扯了下来，哪家采莲女会那么粗心大意。无非是他昨天晚饭时提了一句，从前到了夏天总有冰糖莲子汤喝，许多年没喝到了。
那么灵巧的手，转扇子时像是玉蝶翩翩，却不会采莲蓬，手上被划破了好几个细长的伤口，还遮遮掩掩的不想被他看到。
“急什么急？花今日看不了，便明日再看罢。又不是……不是还有下个春天吗。”周子舒心下不忍，还是应和了他一声。却没有敢再回头看那人又惊又喜的表情。
这已经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春天。
直到现在，周子舒还是能记起刚出天窗时的情景。他出到外面，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天地浩渺，便被眼前的巨大马车惊了一跳。温客行果然是有备而来，马车里处处铺了软垫，连车壁都裹了软布。手炉烧得温热，几案上摆了桂花糕和青梅酒。周子舒顶着钉伤和晋王周旋了一日，面上虽是不显，其实早已是疲惫不堪。现下没了戒心，勉强客套了几句，眼皮就开始打架，不一会儿便拥着手炉沉沉睡去。梦里一直有轻缓的箫声，他一宿梦好，竟是夜半也没醒来。
不知何时，他终于舍得悠悠转醒，自觉已经许久没如此酣眠。马车早已停下，温客行倚在一旁，手里还握着那白玉长箫。他睡得并不安稳，眉头紧紧皱着，另一只手虚虚扯着周子舒的衣角。
他怕我走吗，周子舒心想。
他睡得神清气爽，也确实想下车去看看行进到了哪里，便轻轻扯下自己的衣服，起身欲走。不料温客行竟猛然间惊醒，一把拉住他。
“阿絮，你别走——”
这人吹了一夜的清心曲，骤然随着他起身，竟是站也站不稳。周子舒看着他唇色发白，眼神虚空，也着实吓了一跳，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，忙回身扶住他，半搂半抱着斜斜让他坐下。缓了好一会儿，温客行才睁开眼。他脸色仍然不好，但已是完全清醒了。
“阿絮可是饿了？现下距城里还远得很呐，先吃点儿糕点垫垫可好？蝴蝶酥，桂花糕，我之前买了不少，牛乳是温的，你拣喜欢的吃。中午便到岚山了，我们在那边寻个人家，买些酱肉带着。”
你为何要为我吹一宿的清心曲？昨日杀了段鹏举，那人品行虽不入流，拳脚功夫却是不差，你也不是毫发无伤吧。
萍水相逢，你为何待我如此，又是为何这般怕我离开呢？
周子舒没有再问，也没有再提下马车的话，只捻了手边一块桂花糕，软糯清甜，入口即化，清茶寻的应是上好的普洱，喝下仍有回甘。
他们一路走走停停，最终停在了江南。初来时，温客行一日独自出门，回来时身旁多了个蹦蹦跳跳的少女。那女孩子一身紫衣，乖顺地站在温客行身后，还给周子舒两人倒了杯茶。
“我的主人，哥哥。”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回答周子舒的提问。
“主人哥哥”是个什么称呼，周子舒难得有些怔住。温客行一指头点到少女的眉心，少女躲也不躲，只笑着向他吐舌头。
“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妹妹。让她喊我哥她不听，非要这么叫。”
温客行是真的开心。他说话时眼里有一抹熟悉的情绪，像是他第一次叫他“阿絮”。
只是没有那般的缠绵怠倦罢了。
“阿湘，此前让你寻的东西，你可曾寻到了？”
后面的话周子舒便没有听了，他没有听兄妹俩悄悄话的习惯。在新院子里四处转转，这院子许是温客行的私宅，景致花木都像极了这个人，精致漂亮得易碎了。
海棠花落了一地，柳枝扫过他的发，周子舒盯着那院中莲池，轻轻笑了一声。
真好，原来这便是江南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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